第十八篇讲道
    内容提要:

    一、论圣神的两项工作,即注入和发出。

    二、论那些自己尚未注入之前,即急于寻求输出者。

    三、在我们输出之前,应注入多少。

    (一)

    1.“你的令名香液四射”(歌1:3),在这句话里圣神究竟在我们身上为我们表示什么?依当时的情况说,当然是指明他的两种工作:第一是对内部,先在内部坚固我们的力量,藉以救自己的灵魂,另一种是对外的,赐给我们恩惠,用以救别人的灵魂。我们领受前一种是为我们自己,而领受后一种则是为别人。比如信、望、爱三德,是为我们而赐给我们的:没有这三样德行,我们就不能得救。从另一方面说,知识或智慧的语言,治疗疾病的奇恩,说先知话,以及其他类似的神恩(格前12:8-10),我们即使完全缺乏,也对本人的得救没有防碍,毫无疑问是为协助别人得救而赐给我们的。圣神的这些恩宠,我们既然有的是为自己领受,有的是为协助别人领受,若以实名,当可以称之为“注入”及“输出”。圣经上提出的“你的令名香液四射”这样的恩宠,究竟应归于哪一类呢?岂不应归于“输出”吗?假使是“注入”,圣经上必然要说“香液倾注”,而不能说“香液四射”。原来新娘说:“你的令名香液四射”,是由于乳房从外面倒上香液,然后流露香气,把这股香气归功于新郎的令名。凡感觉自己被外向的恩宠所浸润,因而可以把恩宠向外传给别人的,也可以应用这句话向他说:“你的令名香液四射。”

    2.不过,对待上述两种恩宠皆应谨防,不可把领来为自己用的交给别人,或把领来分散给别人的,留作己用。比如,你若诸德齐全,对外又俱备知识与口才,但可能由于怯懦或疏懒,或由于不够明智谦虚,竟将为众人有利的话,以令人愤慨的缄默,封闭于自己口中,这当然无异于扣留别人的财物。圣经上说:“屯积粮食的人,必受人民诅咒。”(箴11:26)正是这个意思。相反,你若于未被注满之前,像半瓶子醋一样,急于倒出来,必然把你自己的老本也丢掉,这正违背梅瑟的法律:“不可使头胎公牛耕作,不可剪头胎公羊的毛。”(申15:9)更进一步说,你若在分发你所领受的恩宠时,缺乏正确的意向,被虚荣的风吹得飘飘然,或染上世间贪欲的毒素,甚至目空一切,竟沉没于背弃信德的自戕境地,岂不是救活了别人,反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?

    3.所以你若善于分辨,切不可学鸭子的做法,反而要师法绯螺——一种喷出红色液体的海螺(译者注)——。因为鸭子差不多是同时吞进,同时吐出,而绯螺则必等到红液储存饱满方才喷出,所以它公之于人的,是它所富余的,自己并不受损失。它深知俗话说得好:“败坏自己那一份的,是可诅咒的。”你不要认为我的建议无足轻重,请听比我更明智者的意见,智王撒罗满说:“愚人尽情发泄;明智的人,必自知抑制,等候时机。”(箴19:11)可惜今日在圣教会内,鸭子成群成堆,绯螺则少得可怜!有些人本来应该由他们把天上的河流引到我们身上来,现在他们却不愿于输送之前,先把自己灌满,只急于说,不准备听,自己尚未学会的,匆匆教授他人,渴望管理别人,却不知管束自己,他们的爱德何其大哉!

    (二)

    我认为不应该把任何虔敬的等级,置于智者所布置的等级之上,智者说:“对你的灵魂要有爱情,又要悦乐天主。”(德30:24)我若只有少许油润身,你想应当交给你,使我自己手内空空吗?我要为我自己保留,没有先知的命令,我决不会拿出来(列下4:2-5)。如果有人认为我有超过他所见的,因而坚持向我要求“超过他在我身上所见到的,或由我所听到的”(格后12:6),我将答复他说:“怕为我和你都不够,更好你到卖油的那里去,为自己买吧!”(玛25:9)但是,你可能要说:“爱不求己益。”(格前13:5)。不过,他也知道为什么缘故吗?“不求己益”,当然是因为他们不缺乏。什么人寻求他已经有了的?爱从来不缺乏为他本人得救所必需的事物;不但不缺乏,而且非常丰富。他愿意自己富足,以便可使众人都富足。他为自己保留足够用的,以便任何人都不缺少。的确,他自己若不丰满,就不能算是齐备的。

    4.此外,我的兄弟,你自己的得救不够有保障,你尚毫无爱德,或爱德如此娇嫩,如此脆弱,一有风吹草动,立即随风而倒,“凡神就信”(若一4:1),“为各种教义之风所飘荡,所卷去”(弗4:14),而且你的爱德那样大,甚至超出天主的诫命,爱近人超过爱自己,反过来说,你的爱德又是那样小,别人几句褒奬,随即软化,不怕违反诫命;遭到恐吓,当即背叛;每遇忧愁,就心慌意乱;悭吝拖着你搜刮,野心牵着你奔向高位;猜疑别人,终日惴惴不安;遭到侮辱,马上怒不可遏;事务繁忙时,精神耗尽;受人尊敬时,自吹自擂,嫉妒攻心时,神情消沉:你对于个人的心情,尚且有如此感觉,请问,你包揽别人的事情,或一直沉溺于别人的事务中,岂不是疯狂吗?相反,你要听一听谨愼醒寤的爱德如何向你建议:“这不是说使别人轻松,叫你们为难;而是说要出于均匀。”(格后8:13)“不要过于正义。”(训7:16)“爱近人如你自己”(谷12:31)就够了。这就是均匀。达味圣王说:“我的灵魂好似饱享了膏脂,我要以欢愉的口唇赞美你”(咏62:6),也就是先愿意注入,然后才输出,不但先注入,而且先注满,好能由满盈中喷出,而不是空张嘴,吐不出东西。的确,应当注意,“不可使别人轻松,反让自己为难”,而且还要切实努力,效法我们众人从他的满盈中,领受的那一位。你也要练习,不等自己灌满不流出,不可妄想比天主还慷慨。绯螺是以水泉为法:水泉不装足了水,决不泄出江河,也不扩展为湖泊。绯螺不耻于和自己的榜样水泉,同样节俭。此外,“他本身就是生命的泉源,是自满自足的圆满”(咏35:10),难道不是他最先向邻近处洋溢及涌出天国的秘密?难道不是他以慈爱,使一切充盈?及至所有突出和偏僻部份,都被水浸满,然后涌出地面,以富余部份“使人畜生命安全。他的慈爱多么可贵可珍!”(咏35:7-8)他先灌满内部,然后涌现出来,表现为大慈大悲。“他眷顾大地,普降甘霖,使大地丰收。”(咏64:10)“所以你也照样做吧!”(路10:37)先把自己灌满,然后才关心向外输送。慈祥明智的爱德,通常的作法是灌注,而不是外溢。撒罗满说:“我儿,你应保持明智和愼重,不要让它们离开你的视线。”(箴3:21)圣保禄宗徒说:“为此,我们必须更应注重所听的道理,免得为潮流所冲去。”(希2:1)你怎么样呢?难道你比圣保禄更有圣德,比撒罗满更有智慧吗?不然将不能把你耗尽,使我不劳而致富。“虐待自己的,怎能善待他人?”(德14:15)如有可能,请从你的盈余中援助我;不然,则请爱惜你自己。

    (三)

    5.现在请听,为个人的得救,什么以及多少是必要的。在我们自以为可以输出之前,应该注入什么,注入多少;不过我目下只能简单作一统计。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,而我们的谈话又急需结束。圣神对于灵魂,可比作医生对受伤的人。最初医生没有发现那人已被魔鬼的剑所砍伤,虽然他以前由于恶曾经受过伤,后经圣洗的灵药治愈。及至那个灵魂呻吟说:“我的创痍溃烂流浓,完全由于我的愚蒙”(咏37:6),方才来到他跟前。医生来到后第一件任务是什么呢?假如创口肿胀,或发生痈疽,很可能扩散,阻碍治疗,他必最先切除。所以他拿起痛悔的锋利手术刀,毫不怜惜地把根深蒂固的恶习割掉。当然这种手术是很疼的,于是他涂上热忱的油,减轻疼痛。热忱的油不是别的,正是心中希望宽恕的欢乐。这种希望是由克制的能力和压服罪恶的胜利产生的。这时灵魂已在感谢天主说:“你将我的锁炼给我开释,我要献给你赞美之祭。”(咏115:16-17)然后拿给他补赎的药品,贴上斋戒、守戒、祈祷的膏药,又开出其他可能开出的补赎神工。在劳动中应以善功作食物。耶稣亲自在福音上教导说,善功就是食物:“我的食物就是承行派遣我者的旨意,完成他的工程。”(若4:34)可见补赎的劳苦要由热心神工陪伴,以便增加力量。圣经上又说:“施舍在至高者台前,为人提供强大的依靠。”(多4:11)食物激起干渴,必须进饮料。用过善功的食物,应喝祈祷的饮料,把消化好了的食物,在良心的胃口里调和均匀,奉献于天主。祈祷正如“美酒,人饮了舒畅心神”(咏103:15);祈祷是圣神的酒,饮了使人沉醉,忘却邪情肉欲。祈祷从内部滋润枯槁的良心,消化善功的食物,而且坚固信德,加强望德,培育并整理爱德,使习俗更加淳厚,借着灵魂的某些肢体,陪伴人行善功,引导善功达到预期的目的。

    6.用过饮食之后,余下的时间只有让病人休息,使他在工作中流汗之后,从事默观的休息。在默观中睡着了的灵魂梦见天主,因为他当时只是“借着镜子,像猜谜一样,而不是面对面看”(格前13:12)。这时与其说是观看,不如说是揣测。不过,在这种情况下,他好似突然碰上了一闪即过的火星,刚刚轻轻一接触,遂即燃起爱,禁不住说:“我的心灵在夜间渴望你,我的心神在清晨寻觅你。”(依26:9)这样的爱嫉视别的爱;这样的爱适宜于“新郎的朋友”(若3:29),“忠信聪明的仆人,主人派他管理自己的家仆”(玛24:45),正需要这样的心火。这样的爱满足人心,这样的爱烧热人心,这样的爱令人心中沸腾,这样的爱即将以淹没一切,冲破一切之势,安全地向外扩散,而且说出这样的话:“谁软弱我不软弱呢?谁跌倒,我不心焦呢?”(格后11:29)于是他宣讲,他结下果实,“他重显神迹,重行奇事(德36:6)。爱全部占领着他,因而虚幻不得惨杂其中,因为“爱是法律的满全”(罗13:10),也是人心的满全。不过,爱的本身应该先是满全的。归根结底,“天主是爱”(若一4:16),除本身是爱的天主而外,其余任何事物,都不可能满足“按照天主的肖像造成的受造物”(创1:27),只有天主大于那样的受造物。在尚未得到爱之前,不论其他德行看起来有多大,向外扩张总是极危险的。“他若有各种知识,他若把所有的财产全施舍给穷人,他若舍身投火被焚;但他若没有爱,一概毫无益处。”(格前13:2-3)以下是我们敢于向外输出之前,先要注入多少,好能从满盈中,而不是从贫乏中施舍:第一当然是痛悔,其次是热情,第三是补赎的劳苦,第四是慈善的功行,第五是专心致志祈祷,第六是默观的清闲,第七是爱德的满全。“可是,这一切都是这唯一而同一的圣神,按照他被称为注入的工作所行的”(格前12:11),以便上述那些输出,得以纯洁地,也是安全地进行,为赞美并光荣我们的主耶稣基督,他与圣父及同一圣神,永生永王于无穷世。阿们。